English

“江亚轮”为何沉没

2000-08-09 来源:生活时报 傅溪鹏 姚鲁 我有话说

1948年12月3日,江亚轮载着四千多名乘客,由上海驶往宁波,当晚6点45分左右在吴淞口外的白龙港水域爆炸沉没。

12月5日,成千上万江亚轮死难旅客家属包围了该船东主招商局的办公大楼,要求追究责任,严惩肇事者。同时,上海各界人士和广大市民也纷纷以不同形式进行悼念,要求做好安抚和处理善后工作。上海各大新闻媒体及时进行追踪报道。

在社会舆论的强大压力下,国营招商局为了摆脱罪责,选派了该局民字第三○九号拖驳船,于1948年12月7日上午10时30分前往江亚轮出事地点勘察爆炸原因。得出的初步结论是,绝非乘客所说的锅炉爆炸。

排除了锅炉爆炸的可能后,江亚轮爆炸的原因,究竟是由外袭击而来,还是由内爆炸而出?一时难有定论。

于是又有人猜测是受鱼雷射击所致。因为鱼雷必须由潜艇、水面舰艇、水鱼雷机发射或投掷,才能击中目标。为了寻找根据,证明自己的猜测合乎情理,持这种观点的人便认为是“追击走私船时,误击江亚轮”……

江亚轮失事原因,虽经屡次调查审议,最终还是悬而未决。这样,关于江亚轮爆炸的原因,在社会上又开始流传了一种“微言大义”的说法,即“共产党放的定时炸弹”。

共产党为什么要放定时炸弹?炸谁?有什么证据?这一问,便没有人能答得清楚了。相反,另有一种说法倒是有根有据的,而且耐人寻味,那就是“黑青帮炸蒋经国”。

黑青帮为什么要炸蒋经国呢?

原因是,1948年8月20日,蒋介石公布“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同时发布“金圆券发行办法”、“人民所有金银外币处理办法”、“中华民国人民存放国外外汇资产登记管理办法”以及“整理财政及加强管制经济办法”。

蒋经国奉父命在上海“打虎”大干了五十几天,得罪了不少人,最后以“改革”失败告终。不久解冻物价,准许人民持有金银外币。12月初,蒋经国也启程离开了上海。

据当年江亚轮高层官员,也是幸存者之一的上海市80岁老人郑守业回忆:“12月2号,蒋经国、蒋莲芳,同他们的大儿子、大女儿四个人坐了江静轮,到宁波,比我们早一天,去到宁波蒋家的祭祀堂。这个,我们不敢说,仅仅知道消息。”

江静轮是江亚轮的姊妹号,都是招商局的大型豪华客轮。每日在上海和宁波码头分别对开。而且,江亚轮的豪华程度,尤胜于江静轮。可见,有人怀疑蒋经国乘坐江亚轮回宁波,从而在其轮船上放爆炸物,也是不无道理的。而聪明的蒋经国偏偏选乘的是不太豪华的江静轮,并且提前一天走了。所以,上海金融界的某些巨子们用金钱收买“黑青帮杀手”,想炸死蒋经国的计划就落了空。而为了要蒋经国的一条命,竟不惜赔上江亚轮的几千条无辜者的性命!悲哉悲哉!

由于调查江亚轮失事原因迟迟没有结果,而招商局每次调查审议后均一再强调“并无航线错误,也非锅炉爆炸”,似乎这就是他们要的结论。1949年2月9日,遇难家属们抬着四十余口空棺,摆到招商局的大门前和马路中,难属中的一些妇女躺进空棺里,强烈要求赔偿损失。被难家属与招商局的矛盾越来越激化。

后来,由宁波旅沪同乡会“善后委员会”出面,在上海市长吴国桢的调停下,招商局才勉强拨出3000万元,以救济的名义,分发给遇难者家属,并声称一次为限。至于补偿抚恤问题,招商局则表示要和遇难家属共同向政府提出请求。可是,上海局势日渐紧张,解放大军压境,国民党政府纷纷撤离上海,老百姓的死活根本无人顾及,招商局也一走了事。这样,愁苦了3000多遇难百姓的家属!他们欲告无门,欲诉无主了!江亚轮爆炸的原因,也因此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

直到上海解放后的1956年,江亚轮被上海打捞工程局打捞出水后,才又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从当时打捞出水的江亚轮残骸来看,爆炸裂口的钢板是由外向内翻卷。据此,有关人士便断定爆炸是由外力所致,非鱼雷或水雷莫属。可是,或许因为当时的人们认为,江亚轮爆炸事件上已属于历史问题,或者认为再深究什么爆炸原因,也已没有实际意义,眼前的事实明显摆在那里,你知我知,大家知道,说说就算了。因此并没有去做什么权威性的论证,或留下相应的文字记载。人们忽略了这是一起重大的历史事件!所以,一旦船体报废,或残骸遗失,便失去了可供评判的证据。这是历史的遗憾!

江亚轮打捞以前,人们对失事的原因众说纷纭,争论不休;打捞以后,仍然各执其词,说法不一。

然而,在各种说法莫衷一是之际,又突然冒出一个“国民党飞机炸弹脱钩炸沉江亚轮”的说法。

1981年,原国民党招商局副总经理胡时渊在《航海》杂志发表《江亚轮沉没真相》一文说:“次年(1949年)国民党招商局轮船公司董事长徐学禹在上海国际饭店宴请国民党海军司令桂永清,席间透露了真相。桂永清说:‘江亚轮是被海军飞机堕弹击沉的。我们得到海州方面部队欲投向共产党的情报,政府电令上海海军急派轰炸机飞往海州侦察,并制止他们投降共军。上海海军奉命后即派海上轰炸机一架,携带五百磅炸弹数枚,前去执行任务。但飞机越过海州,未发现有部队行动,就奉命飞返上海高昌庙基地。不料飞机经过吴淞口上空时,有一枚悬挂的炸弹,因起飞时仓促,没有挂妥,脱钩落下,那炸弹掉在江亚轮右舷水中,被船速引力吸向船旁爆炸。我们深恐脱钩炸弹事泄,海军部将遭受不堪设想的祸害,因此秘而不宣,让你们招商局代人受过了……’”

胡时渊副总经理,掌有招商局实权。在处理遇难旅客赔偿问题时,招商局拟只发2000万元作为救济费,分发给遇难家属。后经宁波旅沪同乡会江亚轮善后委员会主任蒉延芳与胡时渊再三接洽,才增到3000万元。可见胡时渊在招商局的地位举足轻重。因此,招商局轮船公司董事长徐学禹在上海国际饭店宴请国民党海军司令桂永清时,胡时渊完全有可能在场作陪。不过,江亚轮爆炸真相,是否真如桂永清所说,还有待考证。问题是桂永清自己又何必无中生有?如果这是真的,他的这番说辞又令人难以置信。

有人说:“国民党飞机炸弹脱钩,误炸江亚轮,这种说法是出自招商局经理徐学禹之口,他站在招商局的立场,故意危言耸听,为的是摆脱责任而信口雌黄,嫁祸于人,不足信。”

也有人说:“徐学禹在国际饭店宴请国民党海军司令桂永清时,胡时渊在场,亲眼见桂永清在吃饭过程中讲的,不是出自徐学禹之口。他不过把这段隐情公诸于众罢了。”

究竟孰是孰非,着实令人费解。

为此,笔者曾专程前往上海向研究海运史的上海海运集团的豆功亚先生请教。结果,豆功亚先生认为,江亚轮爆炸的原因,可能是国民党海军飞机蓄意轰炸的结果。因为国民党与招商局之间有一段宿怨。

据豆功亚先生讲,1947年,招商局轮船“海闽”号,拟由福建驶往上海。不料,轮船刚开出闽江口不久,便突然与国民党海军“伏波”号战舰相撞。因为“伏波”号战舰很小,再加上“海闽”号在夜晚行驶速度又快,结果把国民党海军“伏波”号战舰拦腰撞断了。撞断以后,该舰迅速下沉,全舰官兵除轮机员一个侥幸生存外,全部遇难。

事后,“海闽”号船长被逮捕起来。但是,招商局竭力保护船长,并暗中指使航海协会、驾驶员协会中的要人组织各轮船的船长和船员,进行示威游行,要求释放“海闽”号船长。由于招商局是国民党政府的四大支柱企业之一,是政府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地。因此地方法院迫于压力,便无罪释放了“海闽”号船长。关于赔偿和抚恤问题,因招商局置之不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海军之中不少遇难者的同学、同乡和战友知道这件事后,非常气愤。有的就提出要报复招商局,扬言要炮打“海闽”号,为死难弟兄报仇。招商局听到这消息后,急忙派人到船厂,飞快对“海闽”号进行改装修理,并改名为“海辽”号,改路线航行于上海和辽宁之间。国民党海军不知道,寻找了几次“海闽”号,也没找到,这样,对招商局就更为气愤。

时间一长,这种局部仇怨,便演化成一种集体性的宿怨。海军方面寻找不到“海闽”号,便产生了“只要是招商局的船,我就炸,我就报仇”的念头。因此,国民党海军轰炸机奉命返回上海高昌庙基地时,途经吴淞口上空之际,发现了招商局的“江亚轮”,便把一枚500磅的炸弹投了下来,遂酿成此祸。

“为什么桂永清当时不讲出来?”笔者问。

“这个事情当时不会讲的。讲出来那会找他算账的。后来,因为后事都处理好了,桂永清不怕惹麻烦了,才讲了这事。”豆功亚答。

“一般来说,飞机在空中飞行,声音都是很大的。可是,据江亚轮幸存者回忆说,在爆炸之前,他们没有听到飞机的响声。这又如何解释呢?”笔者又问。

“啊……”

至此,江亚轮爆炸的原因仍是个谜。摘自《世界最大海难——“江亚轮”沉没之谜》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网版权所有